文/湘南奕子
(九)
县长林子和警察局局长雨中石,侦缉科长叫我小伍,审讯科长红尾虾在审讯室里软硬兼施地审问着时光......
县长林子挥挥手,那几个彪形大汉全退了出去。他叫侦缉科长叫我小伍递了支烟给时光,时光狠狠地吸了几口,浑身的疼痛好象减轻了许多。
县长林子在他对面坐下,一双死鱼似的眼睛,透过镜片扫射着时光,说:“时光先生,你先跟我们合伙作另一宗买卖吧,那才是一本万利呢。要钱有钱,要官有官,要女人有女人,要房子有房子,比你整天在深山野岭里跑夜路强多了。”
时光佯装不懂地笑道:“有这样好的买卖?半夜打灯笼也找不到呢。”
警察局局长雨中石腆着个大肚子,笨猪似地喊道:“你装什么糊涂?县长问你谁是共产党?你从南岳窜到衡洲县城来,都找了谁联系?你的任务是什么?你的同党又是谁?”
时光一听,屁股象安上了弹簧似的,蹦地跳了起来,对县长林子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地喊道:“你就是县长呀!青天大老爷呀,我可看到父母官了!这些警察局的人乱抓人呀,你可要给我作主啊!”
“你是个正当的商人,带枪干什么?”审讯科长红尾虾不知问了多少遍这个问题了。
“哎呀长官你不懂,如今世事乱如麻,好人坏人分不清,你没有硬家伙防身可不行呀!”
县长林子不动声色地问:“你不是叫时光,江湖人称浪迹的人是你吗?”
时光说:“县长大人,你不知道,要赚大钱,就得钻各种各样的门道。作明的买卖,我叫时光。不瞒你说,嘻嘻,有时我也是帮人转手些非法品,那就得用假名了。”
县长林子得意地笑道:“对对,你明的买卖是百货,暗的买卖呢?我就想了解你这个暗的买卖。你说说,那封信是什么意思?什么货那么缺?”
时光恍然大悟地说:“哦,你们是抓住这封信来怀疑我的呀!其实这全是误会。我这回没有搞非法品,是进的胡椒,洋纱,运到云贵高原去卖。”他故弄玄虚地说:“县长大人,你可知道。那里又冷又湿,没有胡椒可不行呀!那里人穷地薄,有位大老板在那里开了间纺织厂,可就是原料供应不上,无纱可纺,无布可织。这两样货都奇缺,能赚大钱,就是路上不干净。”他靠近林子悄声说:“县长大人,你派几条枪给我,管保你一本万利,怎么样?”
县长林子猛地爆发出了一阵狂笑,指着时光说:“时光呀,哈哈哈,好一个‘浪迹’,你可真会演戏!那么,湘南奕子中将和快乐旋风少校也知道你要进胡椒和洋纱吗?”
“知道,我过去对他们说过要这种货。”时光毫不隐瞒地答道。
县长林子板下脸孔,厉声地说:“可他们说你干的是军火生意!”
时光哈哈大笑道:“县长大人,你真会开玩笑。军火只有兵工厂才有,我上哪弄到这种货?快乐旋风先生可从来没跟我谈过这种生意。”
侦缉科长叫我小伍在旁捅了几句:“你装什么糊涂?湘南奕子中将一直就在偷偷摸摸的干,只不过接上你这条线后,才放手大干罢了。”
县长林子狠狠地瞪了叫我小伍一眼:“放肆!胡说些什么?”他转脸对时光说:“湘南奕子中将说你是瞒着他们干的。你打着广贸行的招牌,明卖洋纱百货,暗售你的军火私货,对吧?你把这些军火都运到哪去啦?”
时光懒洋洋地说:“我早就说过了,胡椒,洋纱,运到云贵高原。商人只有朋友,没有什么同党。”
审讯科长红尾虾厉声大骂道:“他妈的,问了几百遍,还是这几句!”他一拳往时光的肝部打去,时光抱着肚子,踉跄了几下。
警察局局长雨中石勃然大怒地嚷道:“来人呀,给我把他吊起来!”
几个彪形大汉应声而来,捞袖擦拳地正要动手,林子喝道:“慢!”他看着时光那血肉模糊,遍体鳞伤的身躯,一个阴险毒辣的主意蹿了出来。他阴咝咝地笑道:“这屋里空气不好,又阴凉,又潮湿。我看该给他放放风了。”
县长林子对警察局局长雨中石耳语了几句,警察局局长雨中石脸上的肥肉不断地抖动,连声叫好。县长林子说罢,转头对时光皮笑肉不笑地说:“时光先生,政府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你去晒晒太阳吧,暖和暖和。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告诉我们。失陪了。”
(十)
县长林子微微一点头,皮鞋咯咯响地走了。
时光心里纳闷,他们搞的什么鬼把戏?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任你千般刑法,万般诡计,他都不在乎!“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他绝不辜负党的信任!
只见几个彪形大汉取来了两床棉絮,将时光浑身包裹起来,还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时光的伤口本来就够痛了,还渗着血,给棉絮一捆,又热又辣,又痛又痒,怪难受的!心想,这是哪一国的刑法?
几个彪形大汉将时光连推带拉,拉出了审讯室,来到了院子。俗话说,秋天的太阳,后娘的心肠,同样是狠毒的。
林子被这秋老虎一烤,浑身发烫,伤口辣痛,闷不透风。开始他还咬牙忍受了一阵,可是慢慢的他受不住了,整个人象丢进了油锅里一样,他使劲地扭动着身子,想让风吹进去一点。可是一扭动,棉絮摩擦着伤口,痛得他大汗直冒!他不再动了,但太阳象一盆火,棉絮象火袍,烤得他口焦舌干,头目晕眩!
时光不禁骂道:“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生!要剐要杀请便,干吗用这种刑法折磨人?”
侦缉科长叫我小伍哈哈地狞笑道:“招不招?”
时光眼前金蛇乱舞,喉咙干燥得象冒烟,可是他头脑清醒得很,他知道敌人是黔驴技穷了,这是考验革命者意志的关键时刻。他不再骂了,以共产党员罕有的毅力坚持着!
“招不招?”审讯科长红尾虾如狼似虎地嚷叫着:“不招,就一直把你晒死在这里!”
时光轻蔑地瞧了他们一眼,便放眼遥望这朗朗地晴天。这天多蓝呀,这太阳多猛呀!这样的气候,最能催促晚稻禾苗成熟。但愿普天下农民有个好收成,农民们可以多打几斗粮。可是田不在农民们手里,多打粮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给地主财主刮去?多少烈士抛头颅,洒热血,不就为了换取这工农的江山吗?对的,我就是死了,能为工农的江山溅点血,也是值得的!
想着想着,时光眼前一黑,卟通一声倒在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侦缉科长叫我小伍惊呼了一声:“他死啦?”
警察局局长雨中石从荫凉处跑出来:“怎么,死啦?混蛋!县座要活的,不要死的!快,抬进去,给他喘口气!”他跑到时光跟前,见时光嘴角有一丝甜甜的微笑,不禁诧异万分地说:“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受了这样折磨,还笑呢!共产党真可怕!”
几个彪形大汉把时光拖了回去......
县长林子满以为他这新刑法会使时光屈服,殊不知侦缉科长叫我小伍下午向他报告时说,时光昏死了几次,又晒了几次,他的嘴唇都晒裂了,伤口被棉絮撕得一条条的,仍是一字未招!
县长林子象头斗败的疯牛,朝侦缉科长叫我小伍脸上狠狠地掴了两巴掌,还踢了他两脚,破口大骂道:“混蛋,狗娘养的!你们真是一群蠢废物!”
县长林子他打罢骂罢,慢慢地冷静下来了。这个新刑法,不就是他自己偶然想到的吗?要说蠢废物的话,他自己就是最大的蠢废物!他跌坐在皮沙发上,象患了一场大病似的,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