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我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养这件事!
每个村村口的小卖部或者大树底下都是一个八卦集散中心,每一个坐在树下织毛衣、打牌的大婶都是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言辞犀利的娱记。
以这个八卦集散中心为圆心,一千米为半径画圆,这个圆内所覆盖的人口牲畜就没有她们不认识的。而且不止认识,每一个都能说一段风流韵事,上到隔壁村的王家的小媳妇在春耕的时候和开拖拉机的小伙多讲两句话,回家被老公打到两只眼睛都青紫了,小到赵家的母猪配了五次种都还没能怀上小猪崽……
我被包养这件事,也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那时候还在读书,因为不熟悉公车时刻表,经常等不到车回家,就选择了滴滴打车。在村口打开车门的瞬间,不用回头,我都知道 ,树底下有一群人直勾勾的盯着我,那种审视考究的眼神,跟实验室里用显微镜观察实验结果的科学家一样炽热。在这种眼神里,我连走路都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
有几次串门的阿姨隐晦地问了我,是不是交了个年纪比较大的男朋友,当时一本正经的回答还没有男朋友,然后那些阿姨就一脸鄙夷中带着我都知道的高深莫测离开了。
后来我发小说这件事发酵到高潮的时候邻村的连小伙伴都跑来和她求证:我究竟被那个开车小车的秃顶男人包养了几年?听到这消息我当时的表情是这样的↓↓↓
因为这件事我还郁闷了很久,直到后来我发现,被造谣的我不止我一个,瞬间就释怀了,果然人类的快乐还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听到的自己八卦的网友
这些“娱记”们有自己一套独特的收集八卦的方法,那就是神奇的血缘关系计算法——在街上遇见个邻村的赶集人路上闲聊两句都能算出来你妈妈的表姐的外甥女是我娘家婶婶的侄子的媳妇……现在家里几层楼, 小孩上学期考了多少分,家里的母猪生了几只崽,正在努力要二胎等等、等等。事无大小只有你不想了解的,没有她们不知道的。
等到集市散了她们提着满满的果蔬和一肚子交换来的八卦,伴着落日的余晖,一路窸窸窣窣刻意地交谈着,刻意压低的声音都是压制不住的兴奋。一双双写满精明的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在夕阳熠熠生辉……
仰仗着这套神奇的血缘计算方法,她们能够搜罗到十里八村的绯闻八卦,春秋在田间劳作的时候,冬天聚在一起烤火的时候添油加醋,手舞足蹈讲一段场面香艳、情节香艳的乡村秘闻。哪怕是这个故事前后矛盾,逻辑不通,有些地方的描述太过夸张不符合常理,那也是不打紧的。
你想想在在田间地头辛苦劳作的时候,一听到这些传言瞬间好似一碗鸡血直接撒在脑子里,一激动一上头,这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胳膊都更加有力了,再来几句脏的黄的,感觉自己又可以了!谁还管他周家媳妇到底是因为自己家的菜地被吴家媳妇的鸡啄了吵架,还是吵架的时候周家媳妇骂了吴家媳妇是鸡,还是吴家媳妇在外做鸡……
小时候,喜欢凑在这些大婶大妈聚集在一起的地方,听听这些经过多次反复加工,广为人知的秘密。一开始总是被赶走,小孩子听这些做什么?等到她们进入那种天人合一的忘我状态,根本就发现不了就蹲在脚边听故事的小孩……那时候还喜欢学着大人咋小朋友的圈子传播这些自己似懂非懂的神秘小故事。哪怕后来知道传人是非是不对的,但是直到现在还是改不掉一听到八卦就想往里钻的“吃瓜”心态。
现在回老家还是能看到一群妇女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聊着一些儿童不宜的话题,旁边的小孩看似在玩耍,其实一个个都支棱着耳朵在听……大人总是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小孩在知道的比大人想象的多。
小孩子的成长,是在不断的模仿和学习,不知不觉的言传身教让村里“娱记”的职业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来……
莎士比亚说过: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永远不会知道在别人嘴里的故事,你曾经扮演过多么荒诞的角色。无论你是愤愤不平的找造谣的人理论,还是因“人言可畏”四字而行事更加小心谨慎,这些流言蜚语总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疯狂生长!他人即是地狱!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傻逼常有,而智者不常有!
大家来时都是赤条条,走的时候这些疯言疯语也带不走。 人生百年,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