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415540698 于 2014-10-23 21:55 编辑
高原历险记
麻祖恒
看过诺奖《老人与海》中老人的惊险，看过《西游记》中的唐僧师徒九九八十一难，也看过卧底故事的惨象，一个个险恶的情节扣人心弦，至今心仍在疑惧，总认为那是作家编出来的，熟知，步入晚年的我也亲身经历了一次心惊胆战的撕心掏肺的险象，且称之为恐怖的童话吧。
那是2014年9月下旬几个暗淡的日子，我和几个老鬼伙计自驾云南贵州游，也许一路被云贵高原美丽的景色冲昏了头脑，神魂颠倒，鬼使神差，误入了魔鬼的境地。
才刚游完美丽的马岭河大峡谷，天气预报传来凤凰强台风的消息，当天下午兴义市上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像一个巨大的锅盖罩住大地。雨，霎时唰唰地落下。此时高原的风骤然变冷，几个老鬼打几个寒颤入住了一个小宾馆落脚。当夜，寒雨照样哗啦啦地下个不停。我们好纳闷，千选万选怎么选台风刮时才出门？倒鬼霉。
第二天早上，打开房门，咦，好像放晴了点。今天怎么走？，走云南罗平过西林，看罗平黄花菜吃西林糖橘！也许真的很荒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一早，我们的雪佛兰小车急匆匆地驶出兴义市区，周折几圈才上高速，上了高速才不远，去罗平的路被封闭要走旧路。这时，天空又暗了下来，忽而下着倾盆大雨，周围一片迷茫。雨不停地倒下，小车冒着雨在坑洼泥泞的旧路上爬行，突然感觉到车子似乎没力气，怎么加油门也气喘吁吁爬不上小坡。糟糕！还有一百六十公里路怎么走？今天开局不利，大有点不祥之兆，担忧有三长两短了。车子不给力，得修。说得轻巧，山野里哪来修车？车子只好硬着头皮像一只小蚂蚁吃力地爬着。心里在想，恐怕今晚就在山野里当山霸王了。听着车子哄哄的鸣叫声我们失望了，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一个小村子。老天有眼，路边有个修车店。师傅查了半天给我们换了四个火花塞，不过本来几十元的小玩意被他宰了三百多。也好，换上火花塞车子给力了，加大油门呼啦而去，谢天谢地！
前面的路还很漫长，道路弯弯曲曲，路面坑坑哇洼，车子艰难地颠簸着，当还差几公里就到罗平处，正在修路。雨下个不停，路面一潭潭泥水或深或浅，车子忽拐忽直，或进或退，人或下车或上车，几公里的路却走了一个多钟头。到了罗平几个人都冒了一身冷汗，坐下来吃饭，看看罗平破烂不堪，这个时候哪有什么黄花可看。几个傻瓜你看我我看你，傻笑摇头。怎么办？要往回走嘛，都说，骑上老虎背了哪能下，不到西林不停步，冲！
离开罗平，前面是高山峻岭。高原上的雨雾迷茫，山中烟雾缭绕，好像暗藏一股妖气。山头奇形怪状，或突兀或起伏，感觉就像一个个妖魔鬼怪张牙舞爪，露出狰狞的面孔，要吃人。眼前的景象真像西游记里的妖魔居住的鬼域，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是三级旧路，年久失修，破烂不堪，难怪走了半天没遇上一辆车。这里是山路十八弯，这里山高路陡。雨不停地下着，路面滑得像抹过一层油滑溜溜的，危险不时地威胁着我们。车子在山头上吃力地盘旋，往山下一看，简直是万丈深渊，真吓人，谁也不敢回眸二次，我们的心在砰砰直跳。这路，只有我们单独一辆小车在盘旋，山间寂静得吓人。万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往下想了。车子爬上一个大高坡又要下一个大陡坡，往下看五六个弯道迂回而下。雨在唰唰下着，小车徐徐地往下滑。司机不敢挂空档，两手握紧方向盘，脚板小心地点刹，发出叽叽的刹车声。路边的一草一木从我们的脑后闪过。那草那树那石，黑乎乎的，活像一个个幻影也像一只只饥锇的野狼在向我们张开血口，好恐怖！车子继续徐徐滑下，当下到第四个弯道时，突然一块巨大的石头横在路中央，我们以为是一只凶残的大老虎在拦住我们的去路。路滑路陡急刹不得，车子突然拐了个弯试图绕开大石头。快打方向盘回来！说时迟车子已向悬崖边滑去，唝地碰到路边的保险石墩上。几个老鬼呜啊呜啊乱喊一团，脸色煞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还好，车碰上石墩就搁住了！当我走出车外，往山崖下一看，一道深渊黑咕隆咚的，就像魔鬼洞呈现在脚下。好险，只差那么一丝头发就翻滚下去了，几个傻瓜抱做一团——阿弥陀佛！
约莫十几分钟，惊魂未定，算是驶出这个几公里长恶魔出没的陡坡。车子艰难地继续往前爬坡下坡，小心翼翼地走了十几公里，车子沿着连绵不断的半山崖缓缓行进。雨，还是纷纷落下，挡风玻璃被雨点打得沙沙响。往车窗外看，雨濛濛雾茫茫，即便是白天下午也像傍晚那样昏暗，只见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道像大渡河悬崖上的栈道向远方延伸。车子孤零零地盘旋在山崖上，突然，一块石头从山上咕噜咕噜滚下来，飞过我们的头顶在不远处重重落下边公路。再往前几公里，几股洪水活像瀑布从山上向公路飞流直下，伴随着洪水冲刷的是一堆堆泥石流，破烂的公路上堆满乱石泥，车子小心地绕过乱石前进。
几个老鬼在车上静悄悄地，原先热闹的逗笑声对骂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车里的空气膨胀得快要爆炸。突然，车子咔燃停下，怎么了？司机说完了，今晚真当山霸王了。我们冒着雨下车来看个究竟，天啊，狭小的路面塌方了一半，只剩下两道车轮印，往崖边走被一块巨石挡住，往左边走就是塌方。塌方的下方是几百米深的悬崖，看下去黑咕隆咚不见底。这时我的心骤然紧张，见到眼前的景象惊恐万分，视觉全扭曲了。
塌方周围的树木变成一个个青面獠牙的魔鬼，那些草丛变成一堆堆血肉横飞的乱尸首，塌方下面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里面全是毒蛇猛兽。怎么办？是走是留？留，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晚就困在这鬼域；走，万一垮不过塌方口，死路一条。琢磨一番最终还是选择走为上计。
上车！我坐在司机的身边位置，扎好保险带，右手抓住头顶的保险把手，三个老鬼坐在后排相互靠着，默默无语。我们个个面无表情，脸无血色，显得无比苍白，心里特别沉重和恐惧，像被几个死神在抓住，车里的空气再次要爆炸。这时我全身麻痒麻痒的，像成千上万的蚂蚁在身上爬动；心吊在喉咙下面，砰砰地剧烈地跳动，像立马蹦出心胸；我屏住气，似乎快要窒息；尽管惊恐，手指不禁点着额头，心里默默地祈祷。司机目视前方，沉住气势，找准方位，立即开动。只见他扳动钥匙，手把档位杆，脚踩油门，车子缓缓地挪动。小心，小心，再小心，像在踩着钢丝绳，当车子即将走到塌方对面时，他突然加大油门，车子呼的一声冲上对面路面，司机老练了得。然而几乎在车子停下来的同时，车后的塌方松泥哗地塌陷下去，好险啊！离死神只差几秒。要不是友仔司机开车老行，我们几个老鬼也许成了鬼。这时，几个老鬼的脸上突然绽开笑容，就像爆米花似得。我那颗吊在喉咙的心这才落下，连声呐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生死决的鬼地方离西林还有一半路程，前面的道路不知要发生什么，前途未卜。记得快到云南广西交界的地方，我们曾赤着脚在烂泥中推车；记得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七手八脚换轮胎；记得有个老友在荒山野岭肚子疼找药急救。兴义到西林一百六十公里路程，却走了十四个钟头。真苦，真累！
晚上，我们聚在西林的一个大酒店里，为避开死神为我们的幸运而举杯欢庆。回想起来，我们所走的一百六十多公里的路虽不远，却险象环生，那大海的老人、那西游记师徒的艰难险苦，似乎也在我们身上体验到。回想起来，心有余悸，今生永远铭记。
2014年10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