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田东老顽童 于 2010-5-17 11:09 编辑
平马理发室—许多平马人都称之为“飞发铺”。
如以前一些篇章曾提及,1957年以后,为了使人们都走上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过去那些凭理发手艺谋生,分分入袋的理发匠们,也被组织了起来,才有了至今仍留在许多平马人记忆中的“飞发铺”。
但是在“阶级斗争”的年代,并非有此手艺的人都可入得此门的。我记得同街有一手艺很好的街坊,1959年时不知所犯何事,被定为“坏分子”,之后被清出此行去了牛车社。为什么呢?据说是理发匠手上都有一把剃刀,如果不是可靠的人,或是他又心生歹意,会有致人死地的机会,于是就失去了这份比拉牛车轻松的工作。
由于常年在外读书,我是1968年后,才开始光顾“飞发铺”。进门后只见左右两排,大约共16个座位。都是正规的理发椅,师傅们穿白色工作服,戴口罩。那时平马街的人口比现在少多了,但好的理发室仅此一家《下底街商业局对面也有一家,但很简陋》,真金白银的“独市衙门”,所以理个发一般都需等个把小时。进门后掏钱买牌,单剪0.10元,剪洗0.15元。牌有编号,拿牌后老实坐等叫号,没有插队一说。但师傅们手艺有高低,其中也还有三个女的,轮到号无论遇到谁,都只能把头交给他《或她》打理,别无选择。
店内迎门的墙上,挂着一记工牌,上面排着一溜竹签,这是每一师傅有一块编号的小竹签。每叫一个号,师傅就会把他的竹签抽出,插进排尾,周而复始。只是我至今搞不懂,这样子就能把每人的工作量记准吗?我每次理发前等待时,每每都想着这事,从未想出其奥妙之处。
店内有一同街妇人专司杂差,也就是烧洗头刮脸用的热水,洗、蒸毛巾等琐事。刮脸时,会换一杯热水,但是,所用的刷和皂,是没得换的。都是将刷沾水之后,在那块沾满发屑的皂上刷过,然后将嘴唇四周涂满皂液。现在回想觉得可怕,但那时人人如此,也觉得很正常。
洗头用的是香皂《?》融化成的水,分两次倒、洗,倒也认真。
一直到八十年代初,男人清一色的发型都是平头。留分头是文革前的事了,文革期间,留分头也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是不齿于革命群众们的。但平头要比分头难理,工多。师傅们工多艺熟,也不在乎。那时师傅们都是正宗的传统手艺,剪、剃都个个拿手,很了得。有一次我理发时,遇到了现场投诉,极为有趣,至今未忘。一大龄男也是剪平头,由名叫“阿珠”的女师傅打理。此男颇挑剔,理好之后抱怨理得不好。未曾想阿珠快言快语,一句话差点把他噎死:“你望你个只嘿壳,三尖三角,又凹又凸,鬼至飞得好!”却把店内的其他人引得哄堂大笑。
飞发铺散档之后,许多师傅仍然是重操旧业,混碗饭吃吃。庆平小学往下大约隔几家,就有过去的老师傅陈光亮开的夫妻理发店,我每次回田东,都还喜欢去这家店理发,图的就是“正宗”二字。
那时女人们很少进理发室的,都是梳辫、盘髻或是扎个马尾巴,自己就搞掂了。所以我觉得,女人们那些年代省下的理发钱,是否都留到了现在来挥霍呢?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