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

窗外，干枯的树枝条露出些许春色，嫩绿小叶儿点缀其间，打发了冬天的孤寂，吹醒了料峭的春寒，在那间还飘着淡淡花香的小屋里，我静静地呼吸，荡着暖意的小屋，摩挲着她的喘气，在她叙述里，在她落了泪的圆润脸庞上，痛像是条蛇，紧紧地缠住了她，狠狠地嘶咬着我，残留着哽咽从她咽喉里化成了难以言喻的悲恸，这样的悲恸令我心绪难平。

她还是那样静静地端坐着，泪水悄悄地落着，清澈的眸子里，目光注满了那个把她撕裂的傍晚，那时她还是个在做着青春梦的女孩，那是个披着爱情面纱的扭曲着恐怖嘴脸的色魔，或许，那里同样曾经是温馨的屋子，恶魔现出了原形，他强有力的爪子把娇弱的她像羔羊那般掠夺吞食，她拼死抗拒，悲怜在屋上无力的呼唤，绝望凝固了空气，泪水化成了恐惧，痛揉进了她的记忆。

她语气吃力而缓慢，我想不出用什么言辞去安慰她，悲伤像针刺痛了我的神经，几乎令我昏晕。她红润巧小的嘴唇不停地微颤，冰冷的小手在我的手掌上无力地躺着，我握紧它，渴望递去些许暖意，就这样，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寒意还没有散尽的早晨，我被她沉痛的心紧紧地连着，我想呐喊，以驱掉胸中的痛恨；我想痛哭，以洗掉她的伤痕。

我不能让她独自饮泪，我试擦着她的泪，泪水还是那样悄悄地落着，淌下划过了她的圆润的下额，我不知道，想像着，那样的傍晚，她是怎样离开那个令她痛不欲生的地方，或许，唯一撑着她信念的，是，还有美好的生活要继续。我以为在接下来她的叙述里会有转机，不料，痛仍像是条蛇，紧紧地缠住了她，狠狠地嘶咬着我，泪水从她眼里像止不断的珠子继续滑落。

我想不出用什么言辞去安慰她，悲伤像针刺痛了我的神经，几乎令我昏晕。毕竟，我深信她是个纯净如水的女人的，她是个被伤害的女人，被色魔打破了爱情之梦的女人。这不是她的错，应该是少女无知去埋单。过了多少年，当她找到了认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时，她说出了那个傍晚，男人当时表现出那种平静与宽容。

岂料，或许，那里同样是曾经温馨的屋子，男人变成了恶魔，他强有力爪子把娇弱的她像羔羊那般掠夺吞食，她拼死抗拒，悲怜在屋上无力的呼唤，绝望凝固了空气，泪水化成了恐惧。男人解释说这样做是为了验证她那天傍晚是自愿还是被暴力所伤害。我很震惊，受了伤的她被自己深爱的男人以这样的方式撒了把盐。

我静静地看着她流泪，仍然找不到什么言语去安慰，其实，我真不知道怎么把她安慰，我感到呼吸急促，胸中燃着火：起初是她的雅弱无知被人利用与伤害，后来，是她的男人故意把他伤害，我忽然感到这个世界有时真是悲凉，苛护被扔在脚下踩踏，悲怜被晾在树上晒干，爱被捏在手里揉碎，剩下或是冷漠或是不屑或是嘲讽。

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早晨，听着她述说的故事，我感到压仰与悲伤，这样的女人应该得到苛护与幸福？其实，每个人都是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同理，爱一个人不是爱她的身体，如果只爱她的身体的话，那就没有必要爱下去了。就像窗外料峭的春寒，你爱春天，春天已经来了，你还在乎冬天还没有走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