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技 虚子者，家贫，有乌国之民也，居深山，伐木捕猎度日…… ——《神鬼其录》 很久很久以前…… 很深很深的山里…… 虚子是有乌国的一个穷人，由于没有关系没有后门，又读不好圣贤书，祖上世世代代靠砍柴为生，偶尔有运气好的时候捕获些野物。 有一天，他照往常一样上山砍柴，忽然想起几天前设下的陷井，是该去看看了。于是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往深山更深处走去。 没多久，发现今天所走的路有些陌生，心想：不可能迷路了啊，这山里上千条小路自己走了二十几年，就是夜里走，哪里有小坑能摔人，哪里有土堆能拌人，心里都有数。但今天，他发觉他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费了半天功夫，还是找到了那个几天前设下的陷井：空空如也！ 真倒霉，本来算计好了，要是这回逮着了猎物，就到山外换点钱，为老母抓几副药回来的，唉…… 虚子失魂落魄地找了块干净的草地，什么也不讲究地躺上，发起牢骚来 …… “虚子，虚子。” 虚子一惊，啊！竟然睡着了， 揉揉迷糊的双眼一看，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 “道长为何扰我清梦？” “哈哈哈，见你家世代砍柴为生，实在辛苦，并且你也数月捕不到些猎物，念你心存孝道，老道对你已生恻隐之心，今日且传你一口技，如何？” 还没等虚子回过神来，道长又说：“此技可使飞鸟走兽闻之而乐，围之而舞。此时，你可捕获一二。切记，不可起贪念。” 虚子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跟道长学了起来。 不多时，道长道：“我即踩云而去，你好自为之。” 说着长袖一挥，一阵冷风直往虚子面上扑来。 虚子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才发觉这是个梦。拍拍身子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他心想，要是这个梦是真的，该多好呀！ 他心一这样想，嘴巴不由自主地像咀嚼着什么东西似的动了起来。 此时，草丛中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天空飞鸟盘旋在他头上，像在优雅、有节奏地在空中起舞。 虚子又惊又喜，没想到刚才那个梦是真的！ 忽然，草丛中的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虚子定眼一看，傻了：一只大老虎穿出草丛，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虚子，血盆大口滴着重拉到地上的口水 “啊” “夫君！夫君！” 虚子感到有人在推他，就循声找去，便醒来了。 是一个梦啊，虚子一身冷汗。定了定神，跟妻子说起了刚才的那个梦，妻子安慰他：这只是个梦而已。于是虚子又躺下了 梦，终归是个梦。 起来吧，生活还是要过的。洗漱完毕，虚子抡起斧头，劈昨天的柴去。 虚子脚一迈出家门，便眼睛一亮：一只如鸭子大小、色彩斑斓的大鸟正停歇在菜地里的木桩上！ 见过各种各样的飞鸟，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都有，就是没见过这样一只如此大而且羽毛如此艳丽的。 虚子弓起腰，慑手蹑手蹑脚一向那只大鸟移步。没想来那只大鸟立马一转头，看见了虚子，“扑，扑”两声有力地拍打起翅膀飞了起来。虚子见状，心一急，想也不是想跑过去也不是，急得嘴一张一合。这一张一合之时似有什么声音发出，对！就是梦中道长所教的…… 这个时候，只见那只大鸟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住了一样，在树高的空中盘旋起来，也不肯飞去。 虚子一边惊讶地抬头望去，一边想，原来那个梦还是真的啊……不对，这不会又是个梦吧！ “啊！”又是妻子的声音。 虚子条件反应地循声望去，只见妻子站在门口，目光呆滞，右手颤颤地往前指着。 虚子顺着手势望去——一群面目狰狞的野兽在院子蠢蠢欲动…… “这一定又是一个梦！”虚子简直要疯掉了。 …… 有乌国的华丽宫殿里，流传起了这么一件事： “虚子会一种口技，这一使出来，能让方圆百里的飞鸟走兽循声而来，飞鸟在他头顶欢快地盘旋，走兽在他周围慢慢起舞，各种飞鸟走兽都因他的口技而忘记了兽性……” 国王无意中听到后，很惊讶：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奇人，我一定要招进宫来，日夜为我表演。啊，连不通韵律的飞鸟走兽都能那般陶醉，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呢！唉——” 那一声长长的历史的叹息，从远古延续到今天。 在国王发出那声叹息后不久，虚子被招进了宫殿里——文武百官面前！天子面前！ 虚子知道，能来这宫殿的，除了国王想见的人， 连蚊子也不能进来的啊！自己今天能来到这里，真是光宗耀祖了，想想那衣锦还乡的盛况…… 虚子不敢抬头，也抬不起头，颤颤地使起口技来…… 国王与百官只是看见虚子唇启口动，并未听到任何声音，更不用说什么优美旋律的音乐 。 没过多久，大殿上一片骚动！ “骗子！” “骗子！骗子！”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唉，连国王也敢骗啊！” 虚子直冒冷汗，自己已经努力地演奏口技了，为何他们听不到呢？为什么？为…… “大胆，乡野鄙夫！竟敢欺骗大王，来啊，拖出去斩了！”说话的是一个大将军，话一说完，就偷偷看了一下看国王的脸色。 国王失望地点点头，带着无尽的失望……　 无论虚子如何歇斯底里地哀求，大殿之上也始终没有一个人可怜他。 刀落，头落，带起轻尘。人就像这尘世的轻尘，无论你会过什么，得到过什么，又失去过什么，到头来都只是一缕轻尘，都无足轻重的。 《鬼神其录》：有乌国史是日载“百兽环城而走，民皆闭户；飞鸟殿上而翔，似雨之将至。虚亡，走兽飞鸟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