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新郎了
那天,我应邀参加多年未曾谋面的大学同学的婚宴。
当我抵达同学新娘预定的大酒店时,只见酒店门前站满了前来参加婚宴的人们。
我用目光在人群里俊巡着,没有发现昔日同学那些老面孔。
这时,酒店楼顶上悬挂下来的鞭炮“噼哩叭啦”地震响,门前的人群纷纷躲避,都退到了酒店对面的公路。
硝烟过后,我随着人群涌入酒店的大门。
大门边,打扮迷人的新娘笑容可掬地握着客人的手,朱唇轻启:“欢迎……欢迎”。
我微笑着朝新娘伸出了手,谁料,别人的手总是抢在我的前面伸了过去,丝毫没有看到我的存在。
我背后的人们都朝前涌,有几个抢在我前面的人还用眼神斜乜着我,这让我有种莫名的惶恐,像是背后被针扎似的。
忽然,我的手被双手握住了,我暗自惊喜,定睛一瞧,那是新郎伸过来的大手。
新郎皮笑肉不笑:“欢迎……欢迎”,我不认识新郎,也没见过面,但他胸前佩戴着张修着花边的红帖:新郎。
我皮笑肉不笑地点头:“恭喜……恭喜”。
新娘还是忙不迭地握着客人的手,朱唇轻启“欢迎……欢迎”。
我松开新郎的手,边走边想,多年不见新娘,新娘认不出我这个老同学了,噢,管她呢,吃饱了就走人。
酒店大厅摆了几十桌酒菜,人头攒动,酒杯、碗筷碰撞声与喊声、笑声、戏骂声交织成了交响乐。
我用目光在人群里俊巡着,没有发现昔日同学那些老面孔。
就这样,我在肉香酒海中落漠而凄惶地流浪着。
当我决定逃离这个酒店时,有个年轻女孩从我身边的桌子站起来向我招手道:“老同学。”
我想这女孩认错人了吧,我站着看着女孩皮笑肉不笑。
女孩子又冲着我说:“老同学,不认得了么。
我故作惊讶地说:“哦,我想起来了。”
女孩说:“来,来,我们这里缺个人呢。”
那里都坐了好些人,似乎在等人,女孩把我带进去,人们便开始胡吃海喝起来。
我仰着头边喝边想着这个女孩是谁呢。
我想不起这女孩是谁,酒喝得七上八下。
女孩子又说:“老同学,不认得了么。”
我皮笑肉不笑,点着头:“哪里,认得认得,来,咱们为老同学相聚干杯。”
我干完杯酒,还是想不起这个女孩是谁,突然,我脑子里崩出个念头:莫非,多年不见,这女孩认错人了?
我又想:噢,管她呢,吃饱了走人。
这时,新娘新郎在伴娘伴郎的倍伴下来到我们桌边给客人敬酒。
我们不约而同地举着酒杯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贺喜。
我端着满满酒杯朝新娘伸去,刚想说:“恭喜……恭喜”。
谁料,新娘的目光在我身上晃过去了,像是秋风拂过即将飘零的黄叶那般没有丝毫的眷恋。
新娘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心里空落落地难受。
我边坐下边想,多年不见新娘,新娘认不出我这个老同学了,噢,管她呢,吃饱了就走人。
可是,我怎么吃也吃不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着,噢,越吃越不是滋味,于是,我找借口起身离席而去。
我走下酒店台阶,忽然,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老同学。”
我回过头一瞧:啧,新娘站在酒店门边不知向谁招手。
我吃惊地看下四周,又用手指指我,说:“是我……我。”
新娘快步走下来拉着我的胳膊,说:“哎呀,老同学,你认不出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我忙说:“哪里,哪里,今晚你大喜日子,你太忙了,所以不想给你添麻烦。”
新娘说:“啧,多年不见,你这老同学还是不改这德性,才不管你,怎样也得给我面子,今天是我大喜日子,你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了,得留下叙叙旧?”
我苦着脸说:“哎呀,是应该叙叙旧,只是,只是,我喝不得酒啊。”
新娘说:“不喝酒,可以喝饮料呀。”新娘急忙招呼伴娘一起把我拉回酒店。
新娘与我走在前面有说有笑,伴娘必恭必敬地走在我们身后。
新娘把我带到包厢里,包厢里有三桌人。
一桌人看见我们走进,齐刷刷地举着酒杯站起来,朝我们欢呼贺喜道:“祝新娘新郎早生贵子……”
伴娘笑盈盈地,给我倒了满满一杯酒。
另一桌的人也都齐刷刷地举着酒杯站起来,朝我们欢呼贺喜道:“祝新娘新郎白头偕老……”
我听了一惊,心一慌,手一抖,手握倒满了酒的杯子里便溅出不少酒:我成新郎了。